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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人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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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《原人论》,一称《华严原人论》,一卷,唐·宗密撰。此论依《华严》的宗旨,推究人的本源。卷首有宗密的自序,总叙造论的本意及全论的大旨,认为万物都有本源,人为最灵,更应知自身所从来,但儒、道二家只知近的是祖、父传体相续受身,远的是混沌一气分为阴阳而有三才、万物;又佛教中也有说是前生造业受报得到人身乃至业、惑展转以及阿赖耶识为身的本源,这都只是权教之说,未明实义。今依内外教理,推穷万法,从浅至深,会偏令圆,所以叫作原人。论文共四篇第一斥迷执,非难儒、道二教的“万物皆从虚无大道而生(或是自然生,或从元气生)”说。第二斥偏浅,非难佛教中的人天教的“业为身本”说,和声闻乘教的“色、心二法及贪、嗔、痴为根身、器界之本”说,以及大乘法相教的“唯识所变,识为身本”说,大乘破相教的“身元是空,空即是本”说。第三直显真源,依一乘显性教──即《华严经》,说一切有情皆有本觉真心,无始以来,常住清净,昭昭不昧,了了常知。此本觉真心即是宇宙万法的本源,所以一切有情本来是佛。第四会通本末,把以前所非难的儒、道二教、人天教、声闻乘教、大乘法相教、大乘破相教,会归一源,认为都是一乘显性教的方便说。

  此论的卷首,除自序外,有裴休《序》,作于唐武宗会昌元年(841)。注疏有宗密的自注及宋·净源的《华严原人论发微录》三卷,元·圆觉的《华严原人论解》三卷,明·杨嘉祚删合的《华严原人论合解》二卷等,现均存。(黄忏华)

  ◎附:钱穆《读宗密“原人论”》(摘录自《现代佛教学术丛刊》)

  今当特一提出者,则为宗密之《原人论》。此书可谓近似一纯粹哲学性的论著,专意讨论人类原始,而思辨所及,亦可谓其乃偏涉在宇宙论方面,而明白指出其绝对唯心论之主张。虽其大义亦一本佛学与禅宗,然论其趋势所归,则显已有自宗教折入于哲学之倾向,而求其血脉渊源,则不得不谓其乃出于神会。今即就宗密此书,亦可证禅宗一脉,自达摩迄于慧能,此下五家分宗,其精神意态显不与自神会以至宗密者相似。此亦沿禅宗思想者不可不注意之一点。而自另一面言之,则宗密《原人论》所主张之绝对唯心,自哲学意味方面言,亦不得谓其于禅宗诸祖师远自达摩以下,一脉所悟,无所阐发。然而自慧能以下禅宗诸祖师,终于宗密此书,颇少称道。盖禅宗诸祖师,几乎无不从其日常修行上启悟,而宗密之书,则显从文字言说之思辨上得来,此与坛经传宗不立文字直指本心之大统,不得谓无违背,其书中所持之绝对唯心论,亦只可谓其是一种哲学思辨,与禅宗诸祖师顿然之悟,其间亦有大相迳庭之分别;惟此书通论全部佛说,又兼及于中国儒道两家与佛法之异同,实已远启此下宋代理学诸儒之所探讨。虽宋代理学家亦绝少称引此书,而此书在唐宋之际中国思想史上,要当有其一加注意之价值也。(中略)

  宗密之论,实从神会悟入,惟其间有大可申论者。禅宗诸祖师,乃莫不于日常人生中真修实悟而来。日常人生,人各相异,则所修所悟,宜可有别。而神会则从言说文字知解上用力,故见其若为摄诸异而成一同。然修悟是实,知解则虚,修悟是主而知解乃附而从之。知解仅堪为修行作说明,非知解能独立自有所成就,此层不可不辨。惟此以论佛教全体,宗密所斥之前四部,其实亦皆因缘时会,方便立说,所说虽各不同,而同为有一段真境界与真向往,即其真精神所在,此其所以能成为一宗教而持续向前也。逮其最后,文字言说愈繁,思辨愈细愈密,在哲学意义上看,亦是一种进步,然不免要逐渐脱离其宗教重修行之原始真境界,而转用其精神于经典书本上,则其向往亦自不能无歧。今论释迦之真精神,端在其月夜之离家出走,亦在其雪山之六年修行,又在其迦耶山菩提树下之晏坐。当其时,又何尝有所谓佛法中后起之所谓真源与了义。厥后小乘大乘,相宗空宗,纷然迭起,议论日繁,知解日歧,甚至启近代佛家究是宗教抑是哲学之争辩。窃恐哲学最多亦仅可阐述佛家之了义,而未必能实得佛家之真源。达摩精神,在其远来中国,在其嵩山少林寺之面壁。慧能精神,在其辞母亲去黄梅的一段路上,在其在东山寺后院碓坊八月之破柴踏碓,在其在四会猎人队中之一段时间。凡佛家见精神处,都必在其行为上,而不在其理论上。方释迦之月夜离家,慧能之辞母远行,何尝有佛法中所谓了义者存其心中。

  若论真源,则惟在其日常之自修自悟。悟所修,修所悟。此即所谓法无渐顿,定慧体一。宗密《禅源诸诠集都序》亦曰“所谓源者,是一切众生本觉真性。悟之名慧,修之名定。定慧通庚禅,此性是禅之本源。”又曰“佛说顿教渐教,禅开顿门渐门。二教二门,各相符契。”

  此等语亦皆透切扼要。但宗密又曰:“今讲者偏彰渐义,禅者偏播顿宗。禅讲相逢,胡越之隔。宗密不知夙生何作,熏得此心,自未解脱,欲解他缚,为法忘于躯命,悯人切于神情。每叹人与法差,法为人病。故别撰经律论疏,大开戒定慧门。显顿悟资于渐修,证师说符于佛意。意既本末而委示,文乃浩博而难寻。泛学虽多,秉志者少,况迹涉名相,谁辨金金+俞。徒自疲劳,未见机感。”

  读此可知宗密心意之诚,其不失为一宗教信徒处在此。其谓顿悟资于渐修,师说符于佛意,则其意实欲重挽禅门之新宗,返之佛法之旧教。再泯教与宗而为一,惟一切经典文字,三乘万法,则必以禅宗之直提心性为其真源了义而已。其《禅源诸诠集都序》有曰:“有禅师问曰:净名已呵宴坐,荷泽每斥凝心,曹溪见人结跏,曾自将杖打起,今闻汝(宗密)每因教诫,即劝坐禅。禅庵罗列,遍于岩壑。乘宗越祖,吾窃短焉。”是宗密不仅推崇祖师新禅,实亦遵奉如来旧禅。其论渐修,不仅偏向经典讲解,实亦兼重佛门修持。在其思想义理之探寻方面,显已转入哲学家道路,然其制心修行方面,则依然仍是一宗教家精神。在理论上极推神会,而在修行上,即神会亦不惜背弃。此诚宗密一特出处。其所欲包罗融会者太广,则宜其所主张从事之未能即收宏效矣!此在宗密亦自知之,而仍不改其途辙,此即宗密一番宗教精神之最好表现也。故宗密虽极尊神会,而于神秀亦不深斥。

  [参考资料]冉云华《宗密》;柳田圣山《原人论》。[佛百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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